其實這是大三時上的一堂課《小說與心理分析》時,
所寫的一份期末報告。內容跟布袋戲算是有點關係又沒有關係(望天)......
主要應該是分析李天祿大師的心理吧!
因為這堂課著重的分析人物心理^^
但是報告結語我拿了一名霹靂布袋戲的角色當做結語=///////////=
在此跟殘林之主說聲謝謝啦~
(笑禪:......我要版權費.....)
(雪,汗:只是學術研究嘛!不要這樣啦~)
(笑禪:我要版權費我要版權費我要版權費我要版權費我要版權費我要版權費X以下無限~)
(雪:......乖乖嘿~等等我把你哥哥帶來給你^^)
(寰:......吾怎麼突然感到一陣惡寒==lllll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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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報告:《戲夢人生》─李天祿心理分析
一、前言
李天祿,一位自布袋戲世家成長的布袋戲大師,自11歲時便跟著父親學擎尪仔,從此,被操控著的尪仔便融入他的生命,至死猶隨。而他在本書亦說過,依照他的生辰,可以有四種解釋:「可以說是西元1910年,中華民國前三年,清宣統二年,以及日本明治四十三年。」(《戲夢人生》,P49)一個生命的四種解釋,間接表現出李天祿大師存在的社會及環境背景的複雜。只不過,環境的影響對於李天祿大師而言是後話,對他影響最深的,是雙親及從小生活在複雜的家庭環境,乃至於後來的家庭與事業,都受此影響甚深。
他的祖父姓何,父親姓許,自己姓李,而長子卻又姓陳,這些複雜的親屬關係,其實來自於祖姑婆的意外、父親及自己皆為入贅當人女婿所造成。而這些盤綜錯結的關係,讓他自小的家庭生活就多了許多動盪及不確定性,宛若河上漂泊的落葉。甚至,父親後來所再娶的後母─林來發,這位堪稱是影響他對愛情及家庭感觀最深的人,也是造成他從小對各種人事早熟的原因之一。
造就布袋戲大師一生坎坷起落的原因有很多,以下探討的時間點將從小時著手;而環境背景則由家庭切入,主要討論的是李天祿大師其雙親(親生父親許金木及繼母林來發)對其成長發展和往後愛情、家庭的影響。
二、內容
1.嚴格的父親與自小便在外『打拼』對李天祿的影響。
李天祿小時後的經歷,恐怕並非一般人,或現在所謂的七年級、八年級生可以想像的。由於他的家庭是布袋戲是世家,來自於泉州貓婆一派,父親許金木是許金水在台灣收的徒弟,因此也可以說李天祿從小便是生活在布袋戲之中。在他八歲的時候,他曾一邊上書房、讀漢語,下了課回家後,便是與父親學習擎尪仔。在《戲夢人生》中曾提到:「我的另一個啟蒙師就是我父親,跟他學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擎尪仔的姿勢不對或動作太慢時,他就拿木刻的尪仔頭很狠地敲徒弟的頭,很多人因此不敢當他的二手,他乾脆叫我跟在身邊學,我雖然是他唯一的兒子,犯錯時照打不誤,肉做的人頭當然抵不過木製的尪仔頭,那種痛我現在想起來還會怕。」(p52)李天祿對於父親的印象是「中午起床去工作,晚上很晚很晚才回來睡。」這生活作息是完全與李天祿錯開的,也因此李天祿對於母親有一份難以割捨的情誼,這點對他日後的愛情觀點非常重要,將之放在第二點探討。
在《父母會傷人》此書中曾提言:「兒童就像海綿,會全盤吸收週遭的語言和非語言訊息。他們傾聽父母說話、觀察父母、模仿父母的行為;其言行舉止都以家人為榜樣,因此從家庭中學來的自我認知等,成放諸四海接準的處世通則,且深深烙印在他們心理。……過去二十年來,父母的角色已大變,但肩負的責任依舊相同:1.父母必須滿足子女生理上的需求。2.父母必須保護子女免於身體的傷害。3.父母必須滿足子女愛、關照和親情的需求。4.父母必須保護子女免受心理傷害。5.父母必須為子女提供道德和倫理的指導。」(P36-P37)雖然如此,然身為李天祿的父親的許金木,卻一項也未曾做到。他只是負責成為李天祿內心的崇仰指標,對於中國人的父權社會來說,他只是一理所當然的存在,在身為心理柔性方面的父親,卻是一項也不合格。
甚至在李天祿飽受後母欺凌時,父親的反應更是令李天祿非常難忘:「……。我父親起初沒發現,發現後也說不動妻子,也許真的以為我生性頑劣,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又起家庭風波。」《戲夢人生》(P55~P57)父親的放縱傷害及所謂嚴格的『不打不成器』,更加深了李天祿與父親溝通之間的隔閡。而這對李天祿對於其子的態度有很強烈的移植作用。在《戲夢人生》中提到李天祿與其子陳錫煌的一段相處:「這場戲童雲卿必須「去儒巾」,由原來溫文儒雅的模樣換帶散鬃、披頭散髮的上台跪著,煌仔的三魂七魄卻不知遊歷到何方,慢了戲路,差點讓童雲卿來不及換裝上台,我一氣就抓起尪仔朝他頭上狠狠地摃下去,那年他已經十九歲,對人士還懵懂無知,想我當年像他這個年紀早就成了氣候,若不是經過我父親的嚴格教導,我也不能成器,所以不知不覺中我對煌仔下手愈來愈重,就像我父親當年對我一樣。煌仔忍著痛繼續擎尪仔,他心底一定也是像我當年一樣痛恨著父親!」(P156)
李天祿對其子做了一模一樣的事情,這映證了朱蒂斯‧赫曼所說的:「雖然受虐兒童將虐待事件合理化,或者已經將其自心靈中驅逐了,但是他的身體仍然繼續記載著虐待事件所造成的結果。」《創傷與復原》(P144)雖然李天祿將父親的嚴格合理化成為『不打不成器』,並且跟著父親所安排的人生道路走(以戲為生),可是他仍然深刻地記得這件事,甚至做了與他父親一樣的動作─打小孩。針對於此,艾弗瑞‧阿德勒在《了解人性:心理命與性格剖析》一書中有說過一個發現:「決定靈魂生命之結構的最重要因素是在幼年的早期階段產生的。」(P13)阿德勒認為依童年曾經有過的經驗,可以定列出一連續的模式,而且他認為:「一個人要脫離他兒時成長的行為模式是非常困難的,雖然許多人成年後處在完全不同的環境中,但卻很少人能改變他們而時的行為模式。」(P15)更何況是從小到大生活環境都一樣的李天祿,他會做出與父親相同的行為模式,是可以想見的。
B.自小打拼奮鬥、與超越傾向的性格。
從小學習布袋戲時,原本對於李天祿來說,只是一種對父親的傳承與對父親事業的幫忙。但是,這一切在母親死後、父親娶了後母之後,變成了一種他不服輸及逃離有後母存在的家庭的工具。《戲夢人生》說道:「民國十二年我才14歲,是個矮小的囝仔,到文山郡當布袋戲頭手前,尚不曾獨立演完一齣戲,一直都還是我父親的二手。促使我早早離開家庭、憑著半生不熟的技藝也敢出去闖天下的最大原因,是我不見容於家中的後母,另一個原因是我父親已經收了阿某伯的訂金,所以我就隻身到阿某伯的戲班當頭手。……初入內山的我並不想早日返回台北,能夠脫離後母的勢力範圍,我心中慶幸不已!幻想自己就像朝陽即將月初山谷,最適合住在山頂上;阿某伯和他的妻子阿某姆、養女「黑肉」全家都很照顧我,日子過的倒也逍遙自在。……,幻想自己是個正在出巡的內山黃帝,心中很快活。」(P35-38)他就像隻被放出籠的鳥,心中自由舒暢不已。於是,李天祿從十四歲開始便開始在內山的戲班裡擎尪仔,賺錢養生母的養母。
雖然是十幾歲的小孩,可是他也是相當不服輸,在15歲,第一次與人雙棚絞(注1)時有人搗蛋:「散戲後我跑到成仔伯的後台找到那個打鼓佬,對他立下重誓─海水雖闊,船頭也會相牴,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讓你好看。我知道只有靠自己的本領才能洗刷今日的羞慚和委屈,對於成仔伯我非常感激,期許自己將來有能有他的氣度和風範,我相信有心打石,石能成空。」(P40)
對於如此的超越傾向性格,阿德勒也有其解釋:「小孩和成人一樣,都想要領袖群倫,他一心一意努力超越,這樣才能給他與其自定目標相仿的安全與適應。」並且這結果對未來有兩種可能性的影響,一種是樂觀;一種是悲觀:「樂觀的小孩對輕鬆地解決所遭遇的問題有信心,抱持這種態度,他長大成人以後,性格上將認為生活的使命大多在他的力量範圍內,……。與此相反的一個發展就是悲觀,大家想像一下對於解決自身問題沒有信心的孩子,他的目標是什麼?這個世界對這樣的孩童將顯得多麼陰鬱!」(P33)
兒時的種種挑戰於打擊,對於李天祿長大成人的過程之中,帶來的並非悲觀而是越挫越勇,因此也可以說是一種樂觀的表現。在《戲夢人生》一書中,李天祿曾多次提及自己『打架不會輸』,以他十七、八歲時的例子為證:「在龍鳳閣時我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家,雖然是「細粒仔」阿祿,打架的時候絕不退縮,奉守「輸人不輸陣」的原則。」(P66)當然這也表現在他對應後母的態度上。
超越傾向性格與他往後傑出的事業表現(布袋戲)也有一些相關聯,在他人的布袋戲棚時,他會想著如何出來獨立,如入贅的那段時間,由於婚姻狀況不如預期,除了往外發展成了他逃離家庭的理由外,想要自組戲班也是他向來的目標之一。又他在布袋戲的創作及承襲上也是不斷的朝著進步之路邁進。對於布袋戲的創作,他說:「我一心想要開創一條屬於自己的戲路,光復前我已經把平劇的文武場引進布袋戲的後台,又將大部分的正本戲改用平劇的口白,大量運用平劇的歌曲……外江派。」(P114)而在承襲上,他致死都為布袋戲的沿襲努力,將之發展至德國、法國、韓國、日本,所教過的學生形形色色、不計其數。我認為,這項自小所培養出來的超越傾向性格對李天祿而言,是非常正面且樂觀的。而且這樂觀的心理態度同時也影響到他在對人對事或做人處世之上的態度,形成他雖然自小便在外打滾討生活,卻依然樂觀進取不怨天的性格。
2.與繼母─林來發的相處,以及之後對李天祿的愛情及婚姻影響。
A.對繼母林來發的怨恨與後來的看待心境。
親生母親去世時,李天祿只有八歲,年紀雖小卻永遠無法忘記:「民國七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台北卻流行大霍亂,到處可以看到衛生所的人在「牽草厝」。當時凡是家中有人感染霍亂而亡者,衛生所就會派人用草繩將死者住家圍起來灑消毒劑。……我母親李哖就是死於那年,不過他並非死於霍亂,而是「肺」。她病發後經過三、四個月的治療,病情稍有起色,農曆七月十五普渡那天我父親把他從醫院接回家,街頭巷尾兜在牽草厝,大家簡單拜一拜好兄弟,拜完後我母親突然想吃鴨肉薑絲湯,我父親只好想辦法買隻鴨回來煮,晚上喝完湯後大家就休息,到半夜我母親病情復發,不斷吐血,第二天送回醫院請大夫看過之後宣判她只有兩、三天的性命,我父親只好再把她抱回家,當天夜裡一點多她就過世。從舊歲起我不曾忘過母親七月十七日的忌日,尤其是她過去對我的疼愛變成生命最珍貴的回憶;後母進門的那段日子,一遍又一遍回想慈母的容顏是飽受折磨的我唯一的安慰。」(p53~55)
由此可知,對比上後母的無情態度,親生母親的溫柔慈愛讓年紀雖小,卻相當清楚這是如何的一種天差地遠的差距。在日後他去內山的戲班幫忙時,他也曾憶道他那時的心理狀況:「我常常在散戲後一個人站在空洞洞的戲台上朝著對面的遠山大聲呼叫,青翠的群山會一起回應我,有時靜臥在戲台上看星光默默地在天邊閃爍。我把這段在山裡的歲月稱為喚戲的日子,一方面可以練習發音和聲量;另一方面在那段年幼孤獨的歲月裡,對家庭的失望和親情的孺慕,都在群山一聲一聲的回音中獲得短暫的慰藉。」《戲夢人生》(P62)父親的未理睬及思念生母的受傷小小心靈,恐怕字字句句也是道不盡的。
李天祿雖然樂觀,但對於此事他也怨恨過:「失去生母的我開始領悟人世的痛苦,想起那個曾經讓我吃盡苦頭的後母,我曾經痛恨、咒罵過她,一直到自己也有了家庭以後,我心底就不再怨恨她,當初如果沒有她的刺激,也許不會有今天的我。」《戲夢人生》(P55)就心理學來說,根據前面探討父親的影響時就曾提過,這是一種在不知不覺中,將受虐的經歷當成合理化的解釋,而李天祿則是將後母的態度合理化成一種成功的刺激。
至於後母─林來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凌虐小孩的舉動?我想答案或許來自於林來發的背景及進入李天祿家庭的契機。《戲夢人生》說道:「我祖父李火沒料到女兒走的這麼早,他看我年齡還小,又怕我父親這個入贅的女婿將來無法依靠,跑去和中崙的三位叔公商量,這三位過房叔公小時候都是由我祖父帶大,名為堂兄弟,情同父子。他四人決議讓我父親再娶,女方只要肯盡心照顧我和兩位老人家,一切結婚費用都由三位叔公負責。在這種情形下,透過同宗姑婆的介紹,我父親很快地在第二年夏天取了繼室,新娘十九歲,只比我大九歲,她原本是人家的童養媳,因不肯圓房被賣到娼寮,又不肯賣身,說要嫁人,我父親知道後去看過她幾次,很想幫她贖身,自己又沒錢,我阿公李火和三位叔公商量後,答應出錢讓夢冬娶妻。我阿媽王惜不放心,又特定跑去娼寮看她,問她願不願意嫁人,她答道:
『只要不在這烟花界,嫁尪吃ㄧ頓我也甘願。』
我阿媽聽她這麼一說,心底很不痛快,嫌她口德不好,說什麼有一頓飯吃就好,不吉利。我父親卻堅持要娶,她就這樣進了李家的門。←她入門時是九月,剛好是一年中戲最多的時候,當時台北還在流行霍亂,所以我父親都到瑞芳、猴洞、九份一帶的山區演戲。……;我父親的戲一齣一齣接不完,學堂也因霍亂停課,我跟著父親到處跑,一直到霍亂停止後才回台北繼續讀漢文,原本以為要重新開始快樂的童年,沒想到一場風波已經在台北的家中悄悄展開。」(P55)
從林來發的結婚動機來看,就可以很清楚了解她的一切並非建立在人與人相處之間應有的關懷及『愛』的情感,她只是希冀能有一個長期飯票來滿足、保全她從小被當作『物品』的回饋及一個著根之處。想當然爾,站在價值上以『保全未來一切舒適』的她與喪母而渴求母愛又思母的李天祿是絕對衝突,因為她對李天祿沒有母親應有的付出。再加上:「我那年老的阿媽實在很雜念,年輕氣盛的後母怎肯任她數落,日子一久問題就發生,婆媳之間處的水火不容。我父親終年在外演戲,每天中午出門半夜才回家,回家後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中午又出門。家裡發生什麼事他並不清楚,我的艱苦日子他當然不知道。……我不敢在她面前哭,偷偷將眼淚擦乾後,心中發誓要賭這口氣,以後寧願餓腹肚也不在食她一粒米、喝她一口湯(開始自己賺錢自己吃),……。我父親起初沒發現,發現後也說不動妻子,也許真的以為我生性頑劣,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又起家庭風波。」《戲夢人生》(P55~P57)婆媳之間的問題使得林來發更有理由無視李天祿的需求,父親不理、後母不愛,造成他所謂的『年幼孤獨』。
父親如此漠視問題的存在,更是加深李天祿對後母的怨恨。後母人前人後不同態度的對待,在李天祿小小心靈中是一個困擾:「我後母進門後,在我父親面前不敢對我如何,起初相處的還不錯,漸漸地,我叫她她也不回答,我的日子就開始難度。阿公在世的時候不願看我在家受她欺負,乾脆三餐帶著我到中崙三位叔公那裡吃,晚上則幫專門收舊鐵的古物商看倉庫。」(P58)然而阿公死後他又能如何呢?自此他被迫學會自立自強,自己拉三輪車賺錢,乃至於到內山的戲班幫忙,逃離有後母的地方。
但或許就如他所說的合理化,又或者是時間淡化了一切,又或者是已經看透人世間的冷暖,李天祿對後母之後的態度不冷不熱,他說:「我父親去世後,我後母愧於往日對我的虐待,不願搬來和我同住,她開始在三個女兒的嫌惡中流浪遷移,平時還得賣紅龜粿賺點零花錢。……民國四十七年她死於腦充血,當時我在中央黨部上班,替她辦了一場隆重而體面的喪禮,她死時可以說是備極哀榮!這樣的母子一場,真像戲文裡的情節。」(P60)只是,這字裡行間仍多多少少透漏著怨恨的情緒。而他的後母對於他的愛情與婚姻,也有了無比的影響力。
B. 之後對李天祿的愛情及婚姻影響
根據佛洛伊德所說:「……意謂個體表現該等行為的目的,是為了防衛自己,以減少因超我與本我衝突而生焦慮的痛苦。防衛方式有很多,其中最主要者有:
(1)轉移作用(displacement),只需求無法直接獲得滿足時,轉移對象以間接方式滿足之。
(2.)昇華作用(sublimation),指不為社會認可的動機慾念,改以符合社會標準的行為表現之。
(3)壓抑作用(repression),指個體將可能不容於超我的慾念,從意識境界壓入潛意識境界中,以避免衝突的發生。
(4)退化作用(regression)指個體將自己的行為改以較幼稚的方式表現,藉以暫時獲得安全以消除焦慮的痛苦。
(5)投射作用(projection),指將自己慾念中不為社會認可者加諸別人,藉以減少自己因此缺點而生的焦慮。
(6)反向作用(reaction formation),指在行為上的表現竊與其內心隱藏的慾念相反。
(7)合理化作用(rationalization),指社會認可的好理由,取代個人私心中的真理由,藉以減少在尷尬局面下的困難;所謂酸葡萄作用,亦屬此種防衛方式。」《現代心理學》(P455)
(2.)昇華作用(sublimation),指不為社會認可的動機慾念,改以符合社會標準的行為表現之。
(3)壓抑作用(repression),指個體將可能不容於超我的慾念,從意識境界壓入潛意識境界中,以避免衝突的發生。
(4)退化作用(regression)指個體將自己的行為改以較幼稚的方式表現,藉以暫時獲得安全以消除焦慮的痛苦。
(5)投射作用(projection),指將自己慾念中不為社會認可者加諸別人,藉以減少自己因此缺點而生的焦慮。
(6)反向作用(reaction formation),指在行為上的表現竊與其內心隱藏的慾念相反。
(7)合理化作用(rationalization),指社會認可的好理由,取代個人私心中的真理由,藉以減少在尷尬局面下的困難;所謂酸葡萄作用,亦屬此種防衛方式。」《現代心理學》(P455)
這是佛洛伊德對『防衛方式』的分析,而李天祿大師對愛情及婚姻的態度,恰恰符合其中之一個作用 ─ 轉移作用。
九歲喪母的李天祿,自後母身上尋求不到母愛,同時也喪失雙親疼愛的溫暖。所以長大以後,他將這一份尋求不到補填的缺陷,轉移至自己的婚姻愛情之上。這件事由他認為自己事業有成後,急切地想結婚這件事可得知:「待在樂花園一段時間之後,指仔和鹿角看我和阿茶年紀相當,說我年紀也不算小,一致鼓吹我娶阿茶作某,乾脆入贅陳家算了!我當時禁不起眾人的鼓譟,心中也渴望能擁有自己的家庭,不要再過著形單影隻的生活,所以就接受大家的建議準備和阿茶結婚。」(P72)就算是與父親相同的命運─入贅,他也迫切地想得到來自家庭的溫暖,因為他已經喪失許久了。
阿德勒在《自卑與生活》一書中說過:「事實上,我們知道,從孩童時代起,每一個人就創造出對異性的理想形象來。在一個男孩子來說,母親扮演理想對象是非常可能的,這個男孩子會一直尋找相同類型的女人來結婚。」(P175)對於李天祿來說,結婚等同於擁有溫暖的家庭、等同於尋找母愛。於是他匆匆忙忙的結了婚,但結果卻使他失望了,因為:「新婚的日子並不如當初所想像,我夫婦二人皆是自幼喪母、由祖父撫養長大的『硬命』囝仔,同樣倔強孤僻的個性是婚姻生活的致命傷,互不相讓的脾氣凍結了新婚的熱情,望著老師府前榮耀一時、高入青雲的旗竿,我覺得自己大有壯志難申之慨。」(P74)倆人不相容的性格造成婚姻的失敗,於是,對李天祿來說又是一個不溫暖的家庭,他的尋找又繼續下去。
接著,李天祿在歌仔戲班時遇見了月鳳,但後來發現她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女人,雖然雙方性格一開始並無衝突處,但月鳳勾三搭四的行為違反了他的理想,於是李天祿不再和她往來。
而後歌仔戲班在搬戲時,李天祿遇見了另一位女人─榮花園的姑娘,麗珠,只不過,雖然郎有情妹有意、雖然麗珠聰伶溫婉的個性深深吸引了李天祿,可惜依舊是場悲戀,不安的環境、動盪的時代將他們倆為之拆散。麗珠的下場亦極為悲苦,這也成了李天祿為之深感內疚之處。
乃至於後來最愛的金鑾,李天祿尋求的依舊是溫柔婉約的印象,他如此形容著金鑾:「我在上海歸不得台灣時,除了家中的妻小讓我日夜牽腸掛肚之外,還有另一個女人。她叫金鑾,是個賢淑溫柔的女人,圓圓的臉蛋,眉目清朗。她到基隆港為我送行時肚子裡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我還記得她挺著肚子懷裡抱著阿宗站在港邊朝我揮手的模樣。偶爾我會帶她回大龍峒的大厝內,她很得人緣,除了我太太之外,眾人接待她非常之好。她對我的孩子很照顧。洗澡穿衣,噓寒問暖。」(P131)金鑾是一個慈悲善良的女性,也是最符合李天祿心目中『母親』形象的人。金鑾對每個人都好,甚至連李天祿的後母,她亦對她以包容憐憫的心對待之。從李天祿對她的印象中來看,可以感覺的到金鑾之於李天祿就好似是女神的存在。
那為什麼說後母的態度對李天祿的愛情及婚姻影響甚深呢?從李天祿所追尋的女性目標中我們可以得知,李天祿一直在找尋溫柔善良的女性,『溫柔善良』的這項性格特質,與李天祿後母的『欺壓殘忍』是呈現非常對立的一種強烈對比;又或許我們可以推論,李天祿的生母是『溫柔善良』的女人,也因此造就他不斷追求擁有相同溫柔氣質的女性。
**注1:雙棚絞意指兩個戲棚剛好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搬演時,必須演出同樣的戲碼,讓觀眾選擇出最好看的一方,是一種戲棚與戲棚之間的競爭。有時請戲棚來演出的的主人公或廟方並不會告知雙方此種情況(同時請兩個戲棚),故意造成此對決情況,以增加趣味性。
三、結論
對於李天祿而言,雙親是影響其最大的人。只顧傳承技藝的嚴格父親與對李天祿無親無愛的後母,造成他對婚姻的渴望及失望,造成他對心目中理想女性的追求,造成他自小便培養出『超越傾向』的性格。
可是,雖然父親的教導方式如此地嚴厲,仍不減他對尪仔的興趣,在《戲夢人生》中他曾說:「跟著父親學戲彷彿是件驚天動地的事。……我最鍾情布袋戲裡特異怪行的七個角色─缺嘴仔、大頭仔、人相、黑賊、憨仔、殺手、魁頭慶仔,俗稱七丑。他們通常都是小角色,卻有推波助欄之功,畫龍點睛之妙!小時候是出於好奇,現在才明白這些小人物就是人生的縮影,他們的善良、奸詐、貪婪、憨直,往往最容易換來觀眾的會心一笑,在我們現實生活的週遭,不也很多這種人物嗎?」(p53)
就因為戲貼近人生、就因為戲偶反映著形形色色的人,使他在父親嚴格的訓練中,仍能保持濃厚強烈的興趣,而這份自小便看遍人生百態的經驗,也使得他對自身的做人處世提早了成熟與圓滑。雖然生母的去世及後母的對待造成了他心理一份缺陷,但他不會因此退卻人生給予的難題,而是一一迎刃而解。
對於自己的生命,在《戲夢人生》這本書中,李天祿有為自己下一個結論:「我這輩子堅持不作受人操縱的尪仔,得失之間我嚐盡人情世事的冷暖。我一出生算命仙就說我八字太硬,和家人犯沖,所以對親生父母要改口叫『阿叔』、『阿姨』,就連我後母也只能叫成『阿嬸』;對於沒叫過爸爸媽媽的孩子來講,人生總有太多無奈。我的童年、成長、事業和婚姻,都是和命運交戰的過程,孰勝孰敗現在看來,彷彿都不重要,我並不想尋求任何生命的答案,只有衷心盼望每一場演出時,台下的觀眾都報以最熱烈的掌聲。」(P282)李天祿將生命寄託在沒有生命的戲偶之上,讓戲偶演出人生百態。
而對於李天祿的一生及其心理,一樣是布袋戲戲迷的我也給他一個人生結論:「名劍俱壞,英雄安在?繁華幾時相交代?想興衰,苦為懷,東家方起西家敗,世態有如雲變改。成,也是天地哀;敗,也是天地哀。」《霹靂布袋戲:霹靂兵燹之刀戟戡魔錄二,殘林之主皇甫笑禪。》李天祿於民國88年去世,享齡90歲,對於他來說,他的人生起伏就有如身在武林的英雄,一輩子的興衰,就在朝夕雲霧中一瞬而過,這是英雄面對時間的無奈。只不過,英雄在面對人生的考驗時,有自己的戰場,有自己所堅持的信念。對於李天祿而言,他的人生是他的戰場,而他是自己人生的英雄。雖然繁華總是會相交替代,但英雄的『曾經存在』是無法抹滅的。對於李天祿來說,人生操之在己,就如同他堅持不作受人操縱的尪仔,我想這就是他心理上的完美、這就是他對於自己最大的成功。
四、参考書目
1.戲夢人生:李天祿回憶錄。李天祿/曾郁雯。民國81年。遠流出版社,台北市。
(957-32-1357-5)。
2.自卑與生活。阿德勒/葉頌姿。民國63年8月。新潮文庫,台北市。
3.了解人性。阿德勒/蔡美玲。民國81年1月16日 。遠流出版社,台北市。
(957-32-0582-3)。
4.創傷與復原。朱蒂斯‧赫曼。民國84年。時報文化,台北市。
(957-13-1768-3)。
5.父母會傷人。蘇珊‧佛渥德&克雷格‧巴克/楊淑智。民國93年12月。張老師文化,台北市。
(957-693-553-9)
6.現代心理學:現代人研究自身問題的科學。張春興。民國80。臺灣東華,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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