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坑

2007年4月16日

暮靄沉沉


這一篇是寫給我最愛的詞人,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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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鎯!
折鐵般的玻璃碎聲一陣又一陣地從某知名百貨公司地下美食街的男廁中響徹充滿歡樂的樓層。
沒人在意也沒人發現。
一長髮男子全身不住發顫的奪門而出,跑出男廁跑離地下二樓跑離這幢人造而聳天的鋼骨樓塔。

這裡……也不是!
我不要看到『他』。

***

「夭壽喔。誰把鏡子弄破?」
欲打掃廁所的清潔阿婆驚呼連連,連忙走往警衛室。

氣喘噓噓又無奈的走進警衛室,阿婆把方才看到那恍若遭遇海嘯侵襲的場景報知給正與管理經理說話的警衛。「地下二樓廁所的玻璃全攏破掉了,你甘知樣?」
啥?搖頭?還要調錄影帶才知道?
所以說,現在的少年人就是這樣,一問三不知。

巡視的管理經理一聽到阿婆說的話,眉頭又比之前深鎖幾分。天啊,他才要告知警衛,要他多注意一下最近各大商店賣場百貨公司乃至公共場所都十分懼怕的『黑影』,怎麼話還沒說完,事情就發生了?
鏡子的裝潢費還無所謂,重點是那黑影……唉。
抓不到人他可難辭其咎。

「咦?經理你也在這裡喔。」阿婆為一進門就霹哩啪啦說話又沒注意到經理的行為感到害羞。
「是啊,不過阿婆,妳除了看到滿地的玻璃外,還有看到其他的東西嗎?」證據,他需要證據。

「無啊!撿玻璃都來不及了。」
阿婆狐疑地說。「不過,經理,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看錄影帶不就知道了?」

「嗯……,沒用的啦,就是因為錄影帶拍不到人,才會讓大家都很害怕。」一團黑壓壓的影子在鏡子前強烈晃動後,鏡子就隨即碎的滿地都是,緊接著黑影便會一邊搖晃一邊消失無蹤。


這是每一次案發現場重覆的相同行為模式。若加上他們這一次,恐怕是檯面上已知的第六次了。


雖然各界對於黑影的破壞行為一陣撻伐,卻無人能找出具體解決方法。
各派政治人物在一陣口水戰過後,又開闢另一戰場,把問題略在一旁。這根本是有討論等於沒討論。

不過,黑夜中總有一輪明月。
管理經理回到辦公室,總結事發現場的報告後,打了通電話給素來交好的市議員好友:
「喂,蘇浪,是我,你現在在查的案子,發生在我身上了……」

*** *** ***

昏濁空氣瀰漫在一間加蓋在透天樓房的小閣樓中。房內的木床伊呀作聲,聲響震的連閣樓木板都一起格格搖晃。但床上的黑髮男子不在意,他披散著一頭長如黑緞的髮,任其隨著自己的身體前後左右的擺動,波浪般的聲調亦從他的口中逸出。

在彷彿踏上雲端之時,長髮男子無力的將雙臂垂下,放在房內另一金髮男子赤裸的上身。

「你也該是累了,柳蟬。」金髮男子話中有話卻又溫柔的撫著柳蟬的背。「是說,你為什麼這麼堅持,堅持於你自己創想的文字天地中?你知道的,根本沒一個人肯正式地好好地看你一眼。何必?何苦?自從你與我ㄧ起出櫃後,我覺得……」

「別‧說。」他聽不起這段賜言。


不容得別人拒絕,金髮男子眼神述地凶狠:
「我要你聽,你只能聽。」柳蟬之所以出櫃,是被他逼的。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的容忍度仍然有限。柳蟬的文學才華的確讓人人驚艷,可嫉妒也掩翳了眾人的雙眼。是故柳蟬所走的文學之路並不受大家歡迎;是故柳蟬的所作所為皆是驚世駭俗。
大家只能接受正統的觀念(其實並非明文),……


這就是他為什麼要讓柳蟬出櫃。他要大家只記的柳蟬的黑暗面,可愛的醜陋、噁心的笑臉,乃至他一字一句用病態所堆砌出來的邊緣,無一不是大家所共同厭惡的玩意。人,毋須掌握,只需要威脅他們那卑微的夢想,何人不搖尾乞饒?對於一位只知要求實現的人,更是如此。 安慰似的陪著笑。
「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好?你只是與他們不同,你只是與他們不同。」

「哪裡不同!」柳蟬承受不住地大喊。「一樣,都一樣,只是,我的臉不見了,為什麼,過去,它還在的!」

 突地,原本細撫著柳蟬背部曲線的一手五指成爪,用力地在無瑕的美玉上留下四條深深的溝渠,溝渠內的波水照著灰暗,流動、流動、流動;另隻手則纏著黑緞的髮,使勁的拉纏、提起,這髮該掛在墓上的,飄撫?太浪費風惡意的情愛了。

「...嗚...啊,痛......你......放手啊!」

「不‧放。這就跟我會一直一直一直守在你身邊一樣是相同的道理,別壞心腸的否認哪,柳蟬!」一樣,都一樣,一個我在你體內,一個我則在這邊如此掌握著你,你高興嗎?柳蟬!這是你的要求,所以實現了。

「不一樣......、一樣......」柳蟬虛脫的趴在欲垮的木板,搖搖晃晃。


***

「所以說,這需要警民的合作.....」蘇浪頭疼的看著一波接著一波湧進卻不見退潮的記者與攝影機。

 蘇浪,是無黨籍的市議員,向來以標榜「民為天」為政治口號而受歡迎,一向與警察關係良好,幾近快成了警察代言人。但,也許此時此刻,他會希望與警察一點關係也沒有。

 嘆口氣,他轉頭與身旁的顧問小聲說道:
「難不成警方沒發言人,警政總署總該有話要說吧,就算這黑影不是十大槍擊要犯,也總該是個擾民的東西!」


搖頭,天知道他今天搖了幾次頭了。「蘇先生,他們是能避則避,但我們不能避,市議員就是要為民說話的,」轉了個口氣,更加小聲地說道: 「更何況,年底要開戰
,形象要顧好!」


蹙眉,形象形象,政治家就是少不了這樣東西......,忽地靈光一閃,蘇浪似是想起什麼東西,丟下媒體與各台宣稱24小時播放的新聞鏡頭急急地往停車場 跑去,連司機也沒喚一聲,就這麼自己開車走了。 這令人狐疑的舉動更惹的各大媒體紛紛將麥克風推舉置顧問前,要他給個交代......


 顧問則是走也不是,說也不是地乾坐當場......。


***

點著幾盞說是藝術燈燈火的咖啡館暗的如同小時候認知的鬼屋,這種地方,自己常常來,卻也每每如坐針氈。不是怕黑,是怕自己會有個衝動,有個把燈火燃的到處都是亦或將那剩餘的搖曳也熄滅的衝動。


攪著小湯匙,無趣的望著進出進出進出......,哪一個...是我?

「久等。」 伴著這聲渾厚的嗓音,自己的背卻頓時聳起,毛孔一開一合的連手心都感覺的到。

「不.....會。」一樣,他還是一樣嘛!電視上的是他,學校裡的是他,眼前的......也是他;那我呢?他知道我嗎?他真的......認得我嗎?


「 呵,學弟還是跟以前一樣。」蘇浪邊點著咖啡,一邊無意地說著客套話。

一樣,一樣,他說一樣,柳蟬垂著髮,撲簌簌地哭了。

這哭,頓時讓蘇浪手忙腳亂。「呃,我說了什麼嗎?別,別哭,你這纖細的心依舊令人摸不透啊。還是,你覺得我不該約你出來。」


柳蟬將原本掩面的髮勾勒在雙耳後,遞了一個自他畢業後最美的笑容給蘇浪。「約,不約,都一樣,你不是知道了嗎?」

蘇浪皺眉,他本來沒打算這麼快問的。「嗯,那麼,到底怎麼一回事?」

柳蟬合該是優秀的,大家有目共睹,可是近年來卻消沉了,出櫃該不是主因,柳蟬不是會在意那種事情的人,那,到底怎麼一回事?難道......


「沒錯,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難道!」柳蟬不顧蘇浪越發難看的臉色,自言自語似的直說下去。「我不懂,也不想懂你們所謂的主流與邊緣。我只想寫,瘋狂的寫,忍住最後一口一呼一吸的空氣也要寫,可是,你的言論讓我無言,所以,結束這個笑話,好嗎?」

「我不認為那是笑話,是你不照著走的。遊戲本就有規則,你的人生也是遊戲,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我不會讓任何人逃開這項規則,縱使漂泊如你也是一樣。你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的黑髮嗎?這是我唯一縱容的萎靡的不一樣。


柳蟬倏地站起身,臨走前指著門口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他們都一樣嗎?只要你坐在這兒幾個小時,你就會了解我所說的。我並非想要刻意的不同,但我只想了解,是誰把我的臉皮扒走了?」頭不回,至櫃檯付帳後,走入巷尾的人潮中......


只留面無表情的蘇浪坐在與他有著同樣面孔一館子客人的咖啡館內......


*** *** ***

不知道,是誰說過,風是殘酷的,雨是冰冷的? 風如刀刃刮勺著他的身體,他竟覺得此生再也無此快意,縱使這思緒只能短暫擁有幾秒,可也夠了,不是嗎?柳蟬如緞的黑髮連貼在身上、有些亦與風揪打著。無所謂,雨會把一切洗淨,這些塵埃不算什麼。


所以,妳們別哭,別哭,雨無法幫妳們寫曲子地啊。
柳蟬,地下PUB作曲家,25歲,沒有親人,沒有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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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 這篇文,翔還沒寫文寫這麼累過lllll,而且是心理層面的。 可是為了翔喜歡的兩位詞家,也只好撩落下。 算了,只要各位看倌看的懂翔雲在寫什麼,裡頭兩位男主角誰是誰這就夠了.......

不過要是看不出來,又想知道的,可以留言問翔。

另外,雖然也許有人當廢言,但翔還是要說, 這篇文基本上是為了塑造男主角的悲慘,所以寫的很黑暗,這也為什麼他是限制文的原因,可是並不代表大家沉受不了內心壓力就可以一死百了, 純粹一篇文,有的人看的高興,有的悽悽慘慘, 不可諱言,我也是那個想一頭撞死的人...... 可,就一篇文嘛!看過就算,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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