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7日
《劍龍》冰雨
本來是賀文,但寫的太慢了,另篇才是賀文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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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龍》冰雨
他有一個等待,一個就連他都不知執著為何的等待。
只知道,那身白,很刺目,刺目到當他聽說那白染的一身艷紅時,他笑了,綻著頰邊兩朵雪冰冰的梨花,寒的那時身旁的人不知是這天際下的綿綿細雨冰冷、還是他這抹微笑笑的太過震懾人心。
許是後來他笑的實在太過火了,那時他便索性丟下總被拿來遮掩情緒的華扇,乾脆的倚在他認為再也不會有其他人會來的一亭子欄杆上,熾狂的笑著,直到臉上縱橫著……他自個兒認為很是奇怪的東西。
「是……那個人帶來的雨水嗎?」疑惑著的同時,他的眼神裡浮現了過往的那把破爛油傘,以及傘的主人帶予他的,惹人厭的仙袂飄飄之感。
一直以來,他有個夢想,就是把那一身白的傢伙的四肢給砍個整齊,再用一條鐵鍊給他圈在脖子上頭,綁在這被千里宮燈簇擁著的亭子。如今聽聞那人被斷了臂
,他心裡頭當然萬分舒爽。
那麼,為什麼他還要夜夜日日來這裡彈著他壓根兒不想再碰的琴?
還得看這永無止盡的綿雨。
想著,琥珀色的雙眸加深了彩度,沉了個若暗無天日的沼澤。猛然地,疏樓龍宿站起身,走入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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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氣派非凡的儒門天下大廳內,左右龍柱擎天,指天,是御雲飛九重;踏地,是蟠踞縱四野。在這麼個沉甸甸的氛圍裡,正裝後的儒門龍首背對著由心腹護衛穆仙鳳領進的月才子,輕聲令退護衛及其餘儒生後,才緩緩的,圓扇半遮天顏,身影動猶不動般,居高的臨看談無慾。
他對他是好奇的。在穢由淨生之前與之後,差別在哪裡?一樣是與日才子的明爭暗鬥、一樣形影不移的在那人身旁。可是他好似比以前快樂多了。如果他只是一句:悟通。那他,疏樓龍宿,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他沒有辦法接受,那只是一個想法的轉變,就這麼簡單而已。
爾後,他與他聊了光及影,及其之間能與不能的問題。待說完了要事,他忽然,很想很想他們兩人。
佛者不語,飲茶看坐;道者姍姍,塵傘潤物;儒者端卮;頰生曇花。
唔,開次宮燈會,把自己送上門,他們會是砍是殺;還是一個拍拍他的肩,一個笑著要罰他泡茶呢?是血染宮燈比較好看,還是笑罵皆由他、三人飲逍遙比較痛快呢?
好像,不管哪一樣都很奇怪呢?疏樓龍宿的思考,如車行平地,突抵高處般,讓他皺了下雲眉,但隨即的,他笑的很開懷,在內心暗暗下了個決定。決定後,他重新看向名如其實,若月清冷的談無慾,又是玩笑又是認真的,吁了長長一口氣,又吸吐口了蘭州儒閣貢上的水菸,才不疾不徐的,對著談無慾,說了句很像感慨的結論:
「吾發現,吾們好像是同一種人。」
之後,無論是幫忙、亦或是自己在對付敵人時,他依舊是華麗無雙的讓旁人牙癢癢的,總覺得他為何態度總是如此的從容。他想,也許他只是在做準備,與他相見的準備。
說到這有個插曲,當他十分堅決對教母楚君儀提出要求時,教母反倒有些支吾,對他的『尋人啟事』有些個意外。不過他仍不在意,仍要她幫忙將這個消息傳遍天下。待他身邊所有武林事都處理完畢後,他很雀躍的、帶著心腹鳳兒,整理了些東西,就說是兩人要去遊歷風景名勝,便把所有面如考妣的儒生丟下,華麗麗的走了,走的瀟灑而……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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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劍好友啊。」一片白茫茫的尾處,有一依稀看的出是人影,卻又與這片雪白融洽一起的人,拿著ㄧ柄與這場景有些不搭的……紙傘,朝著在冰天雪地中,燃枝煮茶的佛劍分說喊道。
其實,他有點在考慮要不要把佛牒丟出去?
只是,在看到劍子那笑的苦哈哈的臉後,他偷偷的,把佛牒收在石桌下,正經的拿出另只陶燒杯子,擺在劍子仙跡的面前:
「又發生何事?」
不用說,應該是爲了龍宿吧。
「龍宿在找吾了。」劍子仙跡的眉頭可以掐出水來了。
看吧。
「這次真的夠誇張啊。」感嘆似的,劍子仙跡比手畫腳的訴說著那些儒生們是有多麼的像傾巢而出的蜜蜂,又說著龍宿的錢是花不完喔,整條街、不,全武林都給他包了,人手ㄧ張他的肖像,沿途都是找他的人。
「所以,」劍子仙跡望望在佛劍好友身後的小木屋,兩手一攤,討好般說道:
「就這樣啦。」
就這樣?
佛者默默地在心中打了個突,不發一語地,只輕搖了頭。
啥咪!?
「好友……麥啦…吾只有這裡可躲啊,如果吾給龍宿找著了,依他的性子,吾可能不只豁然之境要押給他做疏樓西風的後花園,應該連人也……」劍子仙跡少見地打了個寒顫,舉起右手往絲毫無物的半空猛揮,似乎這樣就能揮掉些什麼東西的存在。
「吾…」
「佛劍好友,」劍子仙跡平日的瀟灑帥氣不見了,只剩下可憐兮兮的語氣:
「拜託啦。」
「……不是─」
「好啦好啦。」赫!這還能看嗎?堂堂道教先天竟在撒嬌!
青筋微凸,順帶一提,那方才被佛劍大師收起來的佛牒很興奮地自『牢籠』─石桌內飛出,直接快狠準的直直插在劍子仙跡腳邊的雪泥裡,又光芒大作的微啟劍匣,好似在說:放我出來吧!放我出來吧!放我出來吧!
「……」偷偷地,劍子仙跡不著痕跡的將腳慢慢地移了位置,兩眼認真、雙唇緊閉的看著欲言又止的佛劍好友。
大概,不會有人相信,現在的他十分的想尖叫吧。
用沉靜的目光瞄了佛牒一眼,佛牒的光芒瞬間變成幽幽燭光,十分自怨自艾的將劍匣闔起。
「……」啊啊,好友,你的眼神連神器都畏懼萬分啊。
粉色的雙唇輕動,低沉的嗓音緩緩逸出:
「吾搖頭不是拒絕你的意思。」
恍然大悟的點頭,劍子仙跡用著豪邁的哈哈大笑掩飾他心中小小的一點點的…尷尬:
「哈哈哈哈,吾就說嘛,吾的好友之中,佛劍好友你最大方了,莫怪吾最喜歡找你了。」
咦?那佛劍為何要搖頭?
將眼瞳略微下移,佛劍分說拿起茶壺,打開,想換一泡新茶沖。
涎著一張笑臉,乖乖的將茶杯自動自發的遞到好友面前後,劍子仙跡表情無辜的向佛劍問:
「那……好友,為何你要搖頭啊?」嗯,不是拒絕,吾也沒把江湖俗事給帶來這兒,那到底爲什麼要搖頭啊?唉,好友,你不只笑話,連動作也禪意十足啊。
「因為,」頓了一頓,佛劍分說將目光放遠,以不像是在對劍子說話的語氣,有些空洞、有些神傷、有些責備的看著遠處白茫茫一片雪地說:
「吾只是,在替龍宿,對你搖頭。」也替幫不上任何忙的自己搖頭。
一直以來,他始終想不透,劍子到底是用著什麼樣的感覺、什麼樣的心情,對著當時的龍宿及自己,說那一句:『住手啊。』以及,到了後來,真相真的大白了,他又是用著什麼樣的語氣說:『這陣讓吾來吧。』?到現在,他甚至忘記了,劍子當時說話的表情。
應該跟自己一樣,是痛心疾首吧。
那他,是用著什麼樣的立場,在痛?
他只依稀記得,龍宿那時的眼神─
深‧痛‧欲‧絕!!!
因為一直以來,龍宿他認為、他以為,劍子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們是了解而熟知彼此的,往往他們總是在如此熟悉彼此的狀況下,用著半調侃半擔心的態度,你一言我一句的,拉他下水或者分析著他這個老是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他就是知道,那些時候的龍宿,是切切實實的關心著他的,當然,這個用著一張嚴肅凜然的臉嘻皮笑言的人,也是一樣的。
可是在那一刻的龍宿與劍子,彷彿成了兩道平行線,不再有任何交集,也成了彼此生命中那許多的過客或者說是,陌生人。
而就算是將七情六慾成空的佛者,在那些相處的時光,也是淡淡的笑看著。因為,他喜歡這樣的他們,沒任何理由的。
所以,在那驚心動魄的一刻,是誰背叛了誰?
收起了一開始逃難般的態度,是有別於面對滅定師太時苦惱不知如何拒絕的神情,一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苦惱,可是,劍子仙跡的眼神,藏著深邃的笑:
「所以,你認為吾應該自動去找龍宿?」
再度搖了搖頭,佛劍分說不回半句話,只仔仔細細的拿著夾將茶葉置入茶壺中再放入滾了一些時候,飄散著白氣的水,一整個動作,不像龍宿講究至繁複卻又令人不捨將目光移轉的表演,也不似劍子那貼合自然,從容地與茶香合而為一的舉止,只是老實的一步一步地慢慢做著,就像按著老師吩咐照做的乖巧學徒。即便如此,佛劍的動作還是很吸引人注目。
因為是如此無垢,在這三千世界。
凝視欣賞著佛劍的動作,劍子仙跡悄悄地放開他就快要鎖不住的思緒,
一匹脫韁野馬啊。
所以,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想,人啊,多少多有些這毛病的劣根性,饒是一位頂先天,看盡武林人事風雨的人,當安於某種現狀後,也總是多多少少不想去深究乃至於改變。他,劍子仙跡,也是如此。
伴著大雪原呼嘯中的風雪,一望無際的白不帶任何色彩,就連見子仙跡與佛劍分說的身影,看起來,也是白透的如天外飛仙。
凝視劍子仙跡古樸、又因沉思中而嚴肅幾分的臉龐,緩緩的伸出手,將呈好茶的茶杯,伸至劍子仙跡的面前:
「這杯茶的緣分,你能了解多少?」
收回思緒,仔仔細細的端詳方才被他無心品茗而牛飲的淡褐色剔透茶體,啜了一口後,劍子仙跡噙著自信的笑,面對著佛劍分說:
「他…一直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
縱使如此,他仍不太想本著算計的心,去窺視那人的心理,可是,自然而然,那種氛圍一直是他與他之間,所能感受到的好笑的相處之道。所以他有時會對他裝傻,即使那人真的聰明絕致:
「可是,吾想,吾所刻意忽略的,也是他的細心。」
如果由旁人所看,他劍子仙跡對待龍宿好友的方法,或許應該會被當作是一種不知珍惜這段情緣的行為模式吧。
「而其實,」似是看透了劍子好友的矛盾,佛劍分說原本闔著的雙眸乍現,恰似般若珠華:
「你對他,也是如此細心。」
無可抑制,嘴角勾起旁人看似過於狂熾而或許是不屬於他的笑,劍子仙跡輕輕一個起落便離了原本的座位約有二尺,雙袖生風款款一襬背在身後,朝佛劍分說輕頜領項:
「再會。」
而他也只是輕闔雙眸,再啟時,仙跡無蹤。
下一次,應不只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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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疏疏的雨持續洗滌每一塊街上屋舍的磚瓦,淋溼的水氣是幅幅無邊框的水墨
,自在的擴著版圖,而那些濕淋淋的泥紅瓦磚,色彩雖闇沉起來,卻都別有一番古意,帶著數不盡的千古嘆息,亦或是……
不想被忘掉的人物。
即使是早知道最近的天氣都是如此的不穩定,午後雨是常有的,但是他還是把這行為當成一種習慣,每每在巳時無目的的出來溜達,而在快要接近未時時,與鳳兒走進這客棧茶樓避雨。
同樣是與疏樓龍宿看著漸大的雨勢,穆仙鳳望朢兩柄紙傘,略為擔憂地喚道:
「主人……」看這雨勢,與先前幾天都大不相同啊。
「…唔,」伸出白玉般的手腕,枕著木桌,托著單邊臉龐,一派無聊至極道:
「算了,雨要真下的這麼大又久,吾看今天也只能在這裡度過了。」唉呀,這江南的雨,果真也是名勝之ㄧ。
無奈又寵溺的看著自個兒打從一出儒門便宛若尋常富貴人家少爺的主人,一臉感嘆卻又恨不得拿出紙筆作畫的模樣,頓感好笑許多。
是啊,這樣的儒門龍首,平常可真是看不到呢。更何況不是身著珠缀披肩,頭上簪著珍珠釵的疏樓龍首。此時的主人,只紮實了一個髻,讓闇紅的珠子散飾在髮間,其餘的髮絲,任其在背後、或微尖的臉龐,成了點綴用的紫雲。服裝也不是疏樓龍宿一向愛用的華貴紫彩,卻是兩層皆是純白而暗繡著騰飛的銀白九龍,看似飄渺卻又有其象徵意涵。
「是,那鳳兒去打點了。」穆仙鳳說著,便要往櫃檯處走,卻被龍宿喚住:
「慢,汝不必這麼忙,讓那店小二來吧。」拍拍身旁的木椅:
「坐這兒。」
乖巧的道了聲是,穆仙鳳聽話的坐了下來,在等待店小二來時的一小段時間裡,穆仙鳳幾乎是望著自家主子,發著無意識的呆,直到店小二端著菜來了,對他吩咐完一些打尖事宜後,穆仙鳳才又開始忙碌起來。
處理完帶骨的雞肉,穆仙鳳甜著更勝於一般女孩兒的機敏笑容,對著疏樓龍宿道:
「主人,這道菜我處理好了。啊,有主人愛吃的白玉茗荷耶。方才那人說有一道推薦菜,原來是這個。」動手舀了匙,正想呈在疏樓龍宿的碗裏時,纖腕卻被自個兒的主子毫無預警的輕輕執住了:
「……主人?」
染了溫度的琥珀色眸子,悠悠的將印在瞳裡的影像盪暈開來,再怎麼說,這視如己出的小妮子,是他在意的,否則,他也不會舊地重遊。
可是,那他對不起的人,也是她。
將那匙白玉茗荷改放到鳳兒碗裏,疏樓龍宿放開了鳳兒的手,轉頭望著敲打著街道地磚的雨珠,輕輕的開啟薄薄的雙唇:
「鳳兒,汝……」又回頭看著鳳兒身上那她堅持要背著的劍匣及一些帶著的包袱:
「汝會累嗎?」伸手要把自己的劍匣拿回,鳳兒卻是反常的閃過,低著頭猛烈的搖。
她知道主人想說什麼,因為這些東西,以往出遊時,都是他拿著的。而他總是貼心的讓她就這樣無物一身輕的伴在主人身邊,一起東走走西看看,主人也總是喜歡拉著她讓她陪在自己身邊,說那說不完的話題。
而這次,她伴著主人出遊,有好幾次,卻都只能看著主人的背影,遠遠的遠遠的……,不管是蘇堤邊,還是曲苑旁。以往的鈴鈴笑聲不見了,縱使柳條稍末下有著眾多的文人雅士圍在主人身旁,一起欣賞著麗景、一起詮賦詩詞把玩,可是,她,穆仙鳳,看到仍只有主人的影,而那些聲音那些景致,離的他好遠好遠。
然後,她就會想到那一天,完全不顧己身,大喊要他們走的……那一位嗜血化的儒門龍首,即使將要面對的是,驅魔死神。
那時,天地之間也只他伶伶一身嗎?
沒有一聲嘆息。
「主人,」對著疏樓龍宿,穆仙鳳總是展現著委婉細心中的大膽直爽,當然這點也是疏樓龍宿本人寵溺出來的,可此時的穆仙鳳,卻是極少見的滴著串串無法遏止的淚,哽著原本清脆的嗓音,慢慢說道:
「鳳兒…鳳兒真的真的很想他,想他呆呆的同鳳兒一起站在主人旁邊;想他……拿著…竹掃把,老實的掃著地;想他被劍子先生捉弄…的臉紅…模樣;想他…保護主人的…虎虎生風…」舉起手臂,筆劃著那人的模樣,應該是屬於那人的一絲ㄧ毫。
琥珀珠子沒了光澤,雨向來就是如此令他愁緒滿盈:
「鳳兒。」輕輕的拭著穆仙鳳的眼下的水氣,可就算他權傾天下,也無法遏令這雨別下了。
這頓飯,吃的一點味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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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茶樓休息一夜過後,主僕兩人略微收拾,便往原本兩人投宿的蘇州儒閣走去,豈知才到了門口,就看見守門的儒生慌慌張張的,原是有重要客人來訪,想見龍首一面,可先前儒首也下達過不見客的指令了,就在他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龍首和穆護衛就回來了。
偷偷覷了主人一眼,發現他沉著那清艷的臉,不說一語的直直走進儒閣,往後頭滿是桃花的院落快步前行。輕歎聲無奈再無奈,穆仙鳳只好將手上的東西吩咐給其他儒生,自己則是徐步走到大廳見客去。
果不期然,一踏進大廳,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抹熟悉的雪白,正做著他最愛做的事─品茶,一見到她來,忙不迭的漾開她記憶中和煦如春曉的笑容,親切地招呼著:「鳳兒,久違了。來這兒坐,嗯?」放下手中原本把玩的碧綠茶杯,劍子仙跡示意穆仙鳳坐下。
感觸著完全沒有半分改變的熱絡與熟識感,穆仙鳳盈盈至劍子仙跡身旁坐落,隨即毫無掩飾地,是那忍不住奪眶而出,可比珠串的鹹水。
眼見這般情狀,劍子仙跡略為手忙腳亂的胡亂抓著自己的袖擺,就往這個自小看到大的女娃兒臉上抹去,自然,早就已經長大的女娃兒,遇到此情此景,也是無法馬上反映出合適的禮儀來,只呆愣著任憑有些尷尬的劍子仙跡,在臉上抹來抹去。
「啊!」過了些許時候,穆仙鳳才低喊出聲,雙手摀著紅的可比桃花的鵝蛋臉兒。
「呃。」搔搔後腦杓,厚實的手掌很規矩的縮回大腿上,倒是臉上一陣又一陣的紅潮,在在擺明了劍子道教先天正在臉紅紅。
趕緊端起茶杯啜了幾口茶,劍子仙跡半是無奈半是無辜,表著重情重義的厚唇一張:
「哎呀~鳳兒,妳可別這樣看吾啊。妳也知道吾一窮二白三浪跡天涯,身上的布料自不是綾羅綢緞,也……不可能掏出繡帕來,」語至此,還很故意的怪模怪樣的渾身一抖:
「要真拿的出來,那事情就大條了。」
眼見劍子先生唱作俱佳的一邊筆劃一邊說,穆仙鳳忍不住的噗叱一聲笑了出來,波盪的水珠都尚留在羽翦之中,眨呀眨的,伴著嫣紅的臉蛋,宛若紅華彩霞。只是,本該嘩啷響的鈴罄笑聲,卻在一聲更大聲的嘩然哭聲下,遏然而止。
「嗚………嗚嗚!…劍…劍子先生!!」再也忍不住了,穆仙鳳顧不得什麼是禮儀,直接飛撲到劍子仙跡的身上去:
「……劍子…嗚…劍子先生,主人他,我…」
眸色黯了幾分沉重,劍子仙跡輕輕推開這哭的一抽一泣的女娃兒:
「吾知道。」
三個字,恩怨情仇怎麼說?
他和龍宿…唉。
拭拭面上的水漬,穆仙鳳神情憂傷萬分的,凝了劍子仙跡一眼,便收拾收拾茶盤,示意劍子跟在自己之後,就領著劍子,來到了龍宿所在的院落。
落英繽繽,雖然是春,卻顯得有幾分悲涼的秋意,也許是主人、也許是來客的心理因素,那開的正豔的桃花笑,竟無法勾勒出佳景,反是讓劍子仙跡看的沉重許多。
龍宿……你……
穆仙鳳先行離開後,咿呀一聲,劍子仙跡輕輕推開雕龍刻鳳的花雕門,只推開容身進入的縫隙,再慢慢掩上木門。將帶著淡笑的雙瞳往著趴在桌上的疏樓龍宿逡巡多次後,卻又不禁惱怒的幾步走到床舖上拿起羽被,再行至龍宿旁邊,把羽被緊實的覆蓋在只著單衣的龍宿身上。
真是的,現在也只是泥融春日,寒氣仍存,就算仗著自己的厚實功體不怕冷,也得注意一下啊,寒氣侵身也是不好的。皺著一雙雜亂無章的眉,劍子仙跡嘆著不知第幾次的無奈。
伸出手,細細撫著龍宿俏麗妍媚的小臉,唉,好像……瘦了一些,連鎖骨都明顯的跑出來了,肯定是又把茶葉當三餐吃了,唉唉。
不捨的撫了幾下,向來淺眠的龍宿卻沒被摸醒,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後面的熱源一躺,還蹭了蹭,抱住苦笑中的劍子的臂膀。
還是,這麼愛撒嬌,可也只有吾看的見吧。
看龍宿蹭著蹭著,都快從椅子上掉下去了,劍子仙跡乾脆直接俐落的把龍宿抱起,
往大床走去。
輕輕放下龍宿的身子,劍子手指巧妙一勾,讓紫色的紗帳旋落,便靠在龍宿身旁,讓龍宿偎進他懷裡。
你的願望,吾很清楚。
所以,就讓那一世,從這時算起,好嗎?
****
「所以,劍子,汝是登徒子。」食指用力的戳近劍子仙跡的胸膛,疏樓龍宿不顧親親鳳兒正掩著嘴兒偷笑,說是這麼說,人卻是跟著劍子一起躺在白毛毛的椅子上。
倒是劍子仙跡被他這登徒子三個字,說的是冷汗頻流。
「呃…」龍宿,吾只是想偷偷跟你合好嘛。
「……登徒子?」大師眼睛一開,對這三個字的反應良好。
「就是呀。吾一睡醒,就看見劍子將吾抱的死緊,問他問題也都嘻皮笑臉的打哈哈,真不愧是唬弄一流的劍子大仙。」皺皺小巧的鼻,一雙鳳眼卻是賊溜溜的往佛劍好友及劍子身上來回地看著。
嗯哼,看汝要怎麼跟佛劍好友解釋?
「呃…佛劍啊…這吾可以解釋的,你也知道嘛……」真悲哀,這要怎麼解釋,這只是他的性格作祟啊?
雙眼銳利一迸,佛牒再度興奮的飛插入劍子仙跡的腳邊泥土裡,還助興的打開一點點劍匣,等著佛劍主人放他出來透透氣。
「……」看樣子,江南不是吾的吉地。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光芒萬丈,浩浩千里。
「嗯哼。」汝如果老實點直接用嘴道歉或者老實承認那是誤會,說不定吾還可以叫佛劍放過汝喔~ ~誰叫汝每次都只會打哈哈,哼!
啊啊,有誰可以告訴他,哪一個方向才是他的吉地啊???
****
細細的一道纖影,娉娉婷婷的走至有著幾分蕭瑟味道的石碑面前,拎起了一水瓢子,往石碑灑落幾道水柱。被水柱淋了個透徹,石碑看起了乾淨許多,卻也淒涼起來。
明白自己是怎樣也無法從石碑,望到那名自己想望的人,穆仙鳳又是紅了眼眶,哽著喉頭,一字一句對著石碑自言自語:
「言歆,雖然主人說,明天會帶我來看你,但我還是想先來…跟你說一些話。呵,你會感覺我變多話嗎?老實說,我這可是替你說話,誰叫你總是沉默寡言,啊,真該請主人幫你改改名字的,看你會不會,來……跟我說話?」才說了幾句,穆仙鳳便又是幾串珠淚低落,強忍著,搖了搖頭,逼著自己一定要說:
「其實,主人他本來以為,我因此氣惱他。怎麼會呢?我只是,很想、很想你啊。明天主人來,啊,說到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主人他啊……」
………
他是最想你的人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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