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坑

2009年4月13日

《襲吞》儲存番外─綠腰(微蒼金)

胤雪斜斜念:


沒有寫到一個點,我不甘心,也放不下。
所以還是回過頭來寫了。
人總說恩怨情仇轉頭空,可是遇上了當真有那麼容易遺忘?
當然不可能。

金鎏影是我曾經很討厭,也很喜歡的角色。
他對蒼的好勝心跟談無慾對素還真的好勝心,看起來很像但其實不一樣。
一樣都自負,但談無慾對自己很有信心,金鎏影其實不然。
他是一個一點信心也沒有的角色,很多時候用自負和卑劣手段來掩飾自己的怯弱。

但不管怎樣的人,還是有他的情感,
對我來說還不算太厭惡他,我最恨最恨的是鬼梁天下和恨不逢,唯這兩名角色讓我恨意橫生,
恨不得看他們死前痛苦死後悲慘。
對金鎏影,我只覺得他很可憐。

沒有希望蒼原諒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我也沒辦法寫蒼原諒他,那會讓我想起小白師弟和小赤師妹。


企盼的過往不再、未來亦無延展。
這是現在的金鎏影。

但是讓他跟紫荊衣復生,我只單純想看六絃四奇在一起的模樣吧?
還是是因為腐女魂作祟,就想看蒼虐金鎏影?
這我已經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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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金》綠腰



常言: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





這不是容易的事情。人與人,哪怕是多麼淡薄的關係,只要是瞧過那麼一眼、說過那麼一句話,這之間就算是有了個緣份在。緣,有淺緣、有深緣、有善緣、有情緣、也有令芸芸眾生厭惡至極、避之唯恐不及的惡緣。

他與他,很淺;也很深。

他與他,曾有情;如今交惡。






至地上掙扎地胡亂爬著,他沒有受傷,原本懷裡的重量也讓墨師弟給接過手去。會這樣不顧髒污攀爬在泥砂地面,是那個瞥過來,連稍作停留也無的眼神,使他想起曾經徘迴黃泉彼岸之際,自已喃喃地說永遠不會原諒,及,眼神主人的沉痛、傷感,還有同是無法原諒,卻能撩起他死亡前的寧靜將之轉成餘波盪漾的、一眼千鈞重的微睜雙眸。




十根指縫裡摳滿了沙土,沒有意識到,他還是繼續的將手指狠狠扣進黃泥裡。裹著金線腰帶的細腰也扭曲起來。

他沒有那時的重傷命危,但他站不起來。



猛然一道力拉扯起他的身子,嗚咽聲起。不痛,他只是想著還要顧著那面子,在那人面前這麼被拉來扯去的,多窩囊。




他卻忘了,對那人而言,他已是紅塵細沙。



****



「吾不比你差!吾一定會贏你!」



入師門後的小小身影轉瞬成了青年模樣,每回會見時,這句話一個字也沒改過。被他撂了話的同修‧蒼,維持著似乎有聽見但沒聽進去的姿態,點點頭,坐在亭裡的他,指頭不停撫觸著石桌上的絲絃,低聲唸著一絃一柱思華年。



觀察著他,蒼每一回的反應都是這樣。他也習慣了,屢屢見面還是要說上這麼一句話,再被蒼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舉止給刺札著他的心臟。若說那扎口會一直留存在心底,他已經千瘡百孔。此刻,老是會跟在他旁邊的紫荊衣,非但不會安撫他,順勢再踩上一腳惡劣地邊揉邊攆著他的自尊是這師弟常做的事情,且樂此不疲。



紫荊衣盯著不知在說些啥話的蒼,冷言冷語:
「少裝高人,你也不過比咱大幾歲,有什麼過往華年好思的。」



「荊衣。」他很是歡心荊衣欺負完他後總會幫他說上幾句話,也羨慕他的爽利。頭疼的是,三師弟說話老夾槍帶棒,四奇六絃的一期一會切磋文武,往往就這麼成了辯論大會。偷偷瞄了蒼一眼,他還是自顧自地邊彈邊自語,定力十足。沒被紫荊衣的火爆脾氣影響到半分毫。吁口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的長氣,頓覺心底悶的很。



「荊衣,蒼已經會觀測天命,許是看到什麼了。」


「你幹麻幫他說話,他也只會呆坐在那邊當瞇瞇眼松鼠罷了。你若真想捧他大腿,就別每回見面都要說上要贏人家的喪氣話來。個性乾脆點!」



「吾哪是幫他說─」



「紫師兄,你說話太過分了!」

白雪飄、黃商子用力拍桌,結果去拍到蒼的怒滄琴,細絃被兩雙手四掌用力齊擊,音啞聲響,擦出嘔啞嘲雜。兩闖了禍的少年煞間白了臉、紫荊衣微張小嘴說不出什麼,難得吶吶低下頭,兩手攪著衣擺。



蒼向來平平淡淡的額間蹙起一攏深谷。




總站在蒼後頭的翠山行見狀,笑著一張小臉,挨過去蒼耳邊說要給蒼作蒼喜歡吃的榛子糕
。俗語說的好,平日看上去越是沒半分情緒的人,真火起來不是殺人抵命這麼簡單就可以了事的。不管蒼是不是生氣了,先按奈他一下好歹緩緩氣氛。




抬眼瞄了在不遠處還在教墨塵音拳法的赭杉軍,蒼低下頭摸了摸怒滄。赭杉軍滿臉尷尬無奈地走了過來,揪了兩師弟的衣領,準備想把人帶回去,順道再壓了紫荊衣的頭要他跟蒼道歉。紫荊衣那個性是拗脾性,就算宗主大人來也很難讓他低頭。這樣的人、這樣的他,服的人唯獨赭杉。


窘紅滿臉跟蒼低聲賠個不是,蒼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他是個很莫測的人,相處這麼久,大夥一點也沒摸著他心底深處,恐這些百年年頭歲月裡,也只是清風拂過。因此這人到底是大量還是小氣,紫荊衣心底自然沒個準,看蒼沒跟他計較,他也就聳了聳肩當作沒事,膩在小翠旁邊要茶點吃。



能有這樣的率性是金鎏影怎樣也學不來的。





入了亭,同樣想坐下來吃吃小翠獨門料理的他,還沒坐穩,蒼一雙眸子濕潤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溫暖,不過蒼接下來的動作卻教他頭上不知落下幾條黑線條,跟他腦後垂著一叢細柳般的深綠繩線相互呼應。原來,蒼在他和紫荊衣坐過來的時候,一把將石桌上的怒滄琴揣到懷裡邊去,似乎是害怕他們帶給他的愛琴第二次傷害。於是溫潤眼眸在金鎏影看來,也從暖意變成了無言控訴。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難得孩子氣的蒼面前,笑的開懷。






爾後,屢變星霜。當相處甚愉變了質,就連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吾一定會贏你!」站在山丘上遙望那方被烽火燒成一片嫣紅的天空,當年的競爭半認真戲語成了憤恨吼聲,雜夾幾絲渴望他能注意他的欲念。這一次,紫荊衣沒損他一頓,默默站立著看著金鎏影的背影。倒是後來兩人在創立的極橋上吵囔時,紫荊衣常把這件事情拿來拐彎罵金鎏影的不爭氣,以及蒼那雙瞇眼底下的心機深沉。




這時候,他都拿著酒壺喝酒,不吭聲。



****



「吾可以自己走。」





聞聲,放開本來半攙扶的手,任憑金鎏影搖搖晃晃地走進屋裡榻上,紫荊衣跟了進去,先是罵著自己又不是老媽子這麼雞婆做什麼,然手腳動的很俐落,被鋪好了還幫金鎏影挪了身給他擺的舒適,再把被子密密實實蓋上去,蓋好了。他一掌用力拍上自己的額頭,罵道:
「吾這是在幹麻啊吾!」



「你都把你自己的額拍紅了。」



「誰要你這麼沒底氣,還強要裝堅強!吾這是在氣吾自己還理你這無用的人幹麻。」



「對不起……」



沉默半晌,紫荊衣拿起茶壺倒了杯涼茶喝下:
「為什麼要跟吾說對不起?這句話你跟吾說了千百次了。是因為,那人沒有辦法接受,所以你索性說給能接受的吾聽麼?」


「不是這個意思。」

背對著紫荊衣,復生後的他常想亡命之前,他最後悔的,就是殺了荆衣。




「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吾至多只能幫到這裡。明天,吾就要上臥龍行那裡了。就算……吾的確厭惡他,但說句老實話,吾們也的確對不起玄宗。就算赭杉塵音他們要吾們將玄宗重建抵過,吾也很清楚也沒奢望,這過是抵不了的。從今以後,你是要繼續執著還是要放手,已經不干吾事,吾也不會住這裡,不過玄宗的事情還是會幫下去的,你呢?」

紫荊衣說話聲調十分少見的平緩穩然。



「謝謝……」



沒等金鎏影繼續說下去,紫荊衣離開的從容。




「對不起。」



不是說給誰聽。他是對著那時朝蒼燦笑的自己說的、還有蒼那抱著琴控訴的眼眸。木窗外傳來墨塵音彈給方方紓醒的赭杉聽的《綠腰》,一絃一線扣彈撥挑,他卻憶起蒼也曾經在他央求下在他睡前彈這麼一曲給他聽。




那時,他剛入門還怕著生;那時,蒼才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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